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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折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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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簡又被重新綁回了石頭屋。屋子裏多了幾個新的腳步,鏗鏘有力,聽上去是專業打人的。但是薛簡不再是孤身一人,曾葭的性命拴在他的身上,他沒法保持鎮定再去條分縷析。

曾葭如同一灘爛泥癱在地上。

“哥,這娘們兒瘋了,一地碎玻璃碴子她就那麽滾上去了。我草,小王八蛋你看什麽看?”

薛簡說:“你他*媽*的智障,不知道老子看不見啊。她怎麽樣了?!”

曾葭搶答道:“我是皮外傷,死不了。”

駃哥說:“難道你不知道有人是被活活疼死的麽?”

他倒真沒看出來這小娘們兒和她男人一樣,都是瘋子!

曾葭笑道:“沒辦法,你們把我弄到這兒,難不成還準備好吃好喝招待著?左右都要疼死的,我自己下手更幹脆。”

駃哥不禁對她好奇,“你倒是比這個小警察強,瞧他的熊樣,話都說不穩了。”

曾葭不甘示弱,因為示弱沒什麽用。既然必定要承受苦難,她至少可以選擇讓人覺得狼狽還是高大。

“你說誰熊呢?你捫心自問,易地而處你能如他嗎?”

駃哥本想嘲諷她,但還是下意識地思考了這個問題,在三分鐘後得出結論:“但起碼我混了這麽多年沒有連累我的女人。”

曾葭嗤笑,這個叫駃哥的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?

“你真是自作聰明,我根本不是他女朋友。你被耍了,他要真是我的人,我還犯得著滾玻璃麽。”她看著駃哥變得墨黑的臉,覺得算是報了一箭之仇。“這麽算起來你白混了這麽久,對付二十出頭的小青年還要軟硬兼施,真是讓人齒寒。對了,提醒你一句,你剛才用了下作且沒用的手段,你還不如你的手下呢,起碼他們有自知之明。”

薛簡忍不住攪擾她罵人的興致:“丫頭,你早晚毀在你這張嘴上。”

“你給我閉嘴,我現在渾身都疼,誰招我我罵誰。”

駃哥怒極反笑,“好樣的,我這人就是喜歡鬥爭,尤其喜歡這些牙尖嘴利的在我面前求爺爺告奶奶,這種悲劇最精彩了。”

曾葭問:“我現在求你,你會放我走嗎?”

駃哥:“你哄得老子高興了,沒準就放你,看你那個活著出去的小姐妹就知道,我這人沒什麽原則。”

曾葭又問:“那他呢?”

“他就是給我磕破腦袋也不能走。”

曾葭經過劇烈的思想鬥爭,最終放棄了。不是因為她多麽舍生忘死,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逃出生天,可是之後呢?她要一輩子活在薛簡的陰影下,無論他是生是死,隨時都在嘲諷她的懦弱和薄情。

“小娘們兒,哥幾個沒工夫跟你耗了。讓你男人該說得快說,不然你這細皮嫩肉的恐怕受不住我們的鞭子。”

薛簡默默地在一旁恢覆體力,幾人似乎都被曾葭氣得冒煙,暫時放過了他。聽到這句話他忍不住冷笑,“你們睜眼說瞎話,她是皮糙肉厚行嗎。”

“我去你大爺,我能跟你比嘛,娘們兒嘰嘰的小白臉。”

薛簡:“……”

“我男人?好吧,我男人不會把我看得比他堅守的東西更重要。我雖然很想他救我,說不定接下來還會向他呼救,但他要是真的為了我聽你們的話,我還就看不上他了。”

她這話不是在對幾個歹徒說,而是在警告、暗示薛簡,她對自己的意志沒什麽信心,就像當初生死關頭讓他松手一樣,如果真被上了刑,她或許第一時間會求饒。已經不是第一次了,她不能再三拖累他!

駃哥下斷言:“你有人格分裂癥。”

曾葭鄙視道:“這是人之常情。威尼斯商人看過沒有?”

駃哥很想和她好好聊聊,但幾個下屬的耐心已經被耗盡了,他也不好再耽誤時間,只說:“不知道,但我是中國商人。中國商人喜歡用中國的方法解決問題。”

曾葭看他一揮手,自己右邊的男人就揚起了鞭子,不偏不倚正打在她塞著玻璃片的後背。薛簡一直讓他們住手,卻沒有人肯聽他的,他的呼喊由變得縹緲虛無。第一鞭子甩出去的時候曾葭疼得倒吸一口濁氣,然後再也不出聲,只偶爾咳嗽提醒薛簡她還活著。

薛簡後腦勺撞擊冰冷的石頭,費力想要掙脫束縛卻始終不行,他甚至能聽見血肉飛濺的聲音,聽見曾葭狠狠牙齒嵌進肉的聲音。

在曾葭第三次昏過去,疤痕男拎著一桶水要潑她的時候,駃哥攔住他,故意大聲問:“你們給這小同志用的是什麽?”

疤痕男說:“鹽水。”

“讓她們小兩口有難同當。”

薛簡聲嘶力竭:“你們今天有種就弄死老子,不然將來老子一定弄死你們!”

駃哥身子晃悠了一下。

曾葭心裏說:“不能拖後腿,不能。”那些鞭子讓她想起小時候被發瘋的奶奶追著打的日子,那時候總是說,不要哭,這一棍不要哭,等到下一棍在說,下一棍也許奶奶就清醒了。就這樣一棍一棍地堅持下去,奶奶直到死都沒把她打哭過。曾葭曾經站在她的墳前冷漠地為她祝酒,向遙遠的鬼魂炫耀自己的成功。

她覺得自己頓悟了。世上的強勢和劣勢不能只看表象,她承受肉體的痛苦,加害人卻飽受精神的折磨。比如曾經被她打不死的生命力逼死的奶奶,比如現在揮鞭子揮到脫力崩潰的幾個歹徒。但是在強弱的對峙中總有更加痛苦的第三方,比如當年被活活燒死的貍貓,比如現在雙目猩紅魔音灌耳的薛簡。

駃哥不住地看表,臉上褶子越堆越多。

曾葭手上也有一塊表,這是薛簡送她的生日禮物,她在昏晦的燈光下瞥了一眼,松開牙齒緊咬的手臂,滿嘴血腥味,身後的鞭子還沒有停。

她有氣無力,傷感地說:“少爺,北京時間十九點十二了,我晚課要開始了。”

薛簡閉了閉眼覆又睜開,雖然對他而言沒什麽區別,但他不得不用這個一睜一閉的動作表達自己情緒的波動。

“你們放了她。”

駃哥:“哦?停下!你願意說了?”他答應得太突兀,無法不讓人產生懷疑。

薛簡絕望地說:“我不能把密碼給你們,但是……我當初拷貝了密文原件,在,在我的網盤裏,你們可以試著破譯。這是我的底限,然後……你們放了她,殺了我。”

“你想死?”

“我只能死!”

駃哥皺著眉,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。

曾葭這時候說:“少爺,你這是逼我自行了斷。”

“……你讓我怎麽辦?”

已經有人打開電腦,薛簡說:“你們給我松開,我登錄賬號。裏還面有其他東西,和你們沒關系,我不願意你們看見。”

駃哥嘖嘖三聲,說:“你把我們當傻子哄,松開你跑了怎麽辦?不過你放心,我對你那些破東西也沒興趣,這樣吧,讓這小娘們兒替你登。”

薛簡原本是打著魚死網破的註意,到如今只得妥協,交代曾葭說:“我的網盤裏有個X文件夾,裏頭星標文件就是。你走近點兒,我把密碼告訴你。”

曾葭手腳的繩索被解開,腳步蹣跚地走到薛簡面前,雙手攬住他的腰,頭埋在他的胸前。薛簡報了一串簡短的數字,曾葭就朝電腦走去。

她的手不斷發抖。

駃哥讓人拿刀抵著她的後腰,但其實並不對她造成任何精神壓力,因為她覺得背部已經潰爛了,麻木了,感受不到刀子的存在了。

“你抖什麽抖?嗯?剛才大刑伺候不是還鎮定自若嗎?”

曾葭活動鼠標,笑問:“你怕了呀?我都這樣了你還怕我搞鬼?瞧你這慫樣!”

駃哥給了她一巴掌,“老子是擔心你死了,我可不能背棄對小同志的承諾。”

“喲,沒看出來,您還是個梟雄呢!”

“少廢話!”

曾葭輸入了密碼,卻一直不敢點擊確定,眼睛盯著手表的秒針。

“快點兒!”

刀子移到了她的臉上,曾葭視線從表上挪開的瞬間點擊了確定,五秒鐘後登入了系統。

幾人把她推開,駃哥坐在電腦前,眾人紛紛圍繞過去。

“哎,怎麽樣?”

“正在下載,這地兒網太慢。”

曾葭一步一步走向薛簡,握住了他的手臂。

一分半後。

“草,哥,這文件有病毒。”

眾人轉頭看,空蕩蕩的地下室裏已經沒有了人。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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